Korea Observatory

▲逢迎五一勞動節，平壤市各地都掛上了朝鮮國旗

朝鮮（北韓）是個世人眼中神秘的國家，而對於喜歡韓國歷史文化的人而言，更是個想一探究竟的地方。計畫了很久後，終於在2015年五月初踏上了這半島上的北邊國家。本文將對朝鮮（北韓）旅遊做個簡單的介紹、思考「北韓」一詞的緣由，以及朝鮮（北韓）旅遊的CAN和CAN'T。

小提醒：這次旅行的所有遊記以及資訊分享，都是以「2015年5月初」為基準，不代表一直會如此，實際的情況只有到當地後才能確認。

關於「北韓」一詞

台灣人愛用「北韓」一詞，一直是個長期以來讓我困惑的地方，因為朝鮮半島上北方建立的國家為「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」，而該國人民稱自己的國家為「朝鮮 조선 」。

▲朝鮮官方出版的刊物，以其國名「朝鮮」為刊名

會出現「北韓 북한」這樣的用法，完全是站在南方政權的角度，認為「北方也是我們大韓民國的一部份」，因此簡稱為「北韓」。然而，就連和大韓民國有正式外交關係的其他漢字文化圈國家，如中國大陸、日本等國，都是稱呼北方的國家為「朝鮮」、「北朝鮮」。實在不懂「既不身為大韓民國的國民、早已和大韓民國沒有正式外交關係、又不是很喜歡韓國的」台灣人，為什麼會習慣使用「北韓」一詞？

前幾年因為楊淑君事件，台灣反韓情緒特別高漲的時候，曾看到網友氣憤的表示「希望北韓趕快打爆南韓！」然而這句話其實很沒腦，因為當你稱呼其為「北韓」的時候，就已經認同大韓民國是朝鮮半島上唯一的合法政權了，因此比較有邏輯的說法應該是「希望朝鮮趕快打爆南朝鮮！」。

題外話了，總之雖然台灣人（包括我自己）習慣說「北韓」，但為了尊重朝鮮人民（雖然他們也看不到）、還原實際在當地得到的體悟，也為了與韓國作區別，我在所有文章中將會用「朝鮮」與「韓國」的稱呼，取代「北韓」與「南韓」的用法。

朝鮮旅行

朝鮮目前沒有開放自由行，赴朝旅遊必須團進團出。一般觀光客可以選擇透過飛機或火車兩種方式進入朝鮮。若是飛機的話，平壤和北京、瀋陽、哈爾濱和海參崴等城市有定期航班，還有與上海、名古屋、曼谷等其他城市的不定期包機。至於火車，一般是經由中國大陸遼寧省的邊境城市「丹東」，跨過鴨綠江進入朝鮮半島西北的「新義州」，再一路坐火車下平壤。總而言之，對於台灣遊客而言，最方便的方式還是從中國大陸進入朝鮮囉（快拿出你的台胞證！）

▲中國的丹東與朝鮮的新義州隔著鴨綠江相望 

對於習慣自助旅行的人而言，跟團真的很受拘束，也有人說跟團旅行沒辦法實際體驗到當地的真實情況。然而，即使是朝鮮首都平壤，入夜之後就沒有任何大眾交通工具，且幾乎一片漆黑，不跟團的話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麼玩。另外說真的，對於朝鮮這種封閉的神秘國家而言，即便是跟團旅行走一趟，也遠比你從外界能夠接觸到的、體驗到的多很多。

此外，朝鮮政府規定若是接待外國人，每個旅行團須配兩名朝鮮導遊，一方面是因為外國人必較難控制（好奇心太強烈，愛亂跑）一方面我想兩位導遊也能監督彼此有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吧！而基於「男女搭配，幹活不累、喝酒不醉」的原則（他們自己說的XD），導遊通常是一男一女搭配。

▲我們團的男導遊「任導」，看似嚴肅但其實人很好

▲我們團的女導遊，能歌善舞的「金導」

既定印象

對於像朝鮮這樣神秘的國家總是有許多傳說，而網路上對於朝鮮旅遊也有各式各樣的謠言，在這裡便就這次旅行的經驗來闢謠一下。再強調一次，以下這些事項都是以「2015年5月」為基準，不代表以前是這樣，也不代表一直都會是這樣，畢竟朝鮮對觀光客的開放程度一直在變動，這次團中有位大哥兩年前曾來過一次，但他說這次相較於兩年前開放了不少。

• 不能攜帶電子產品？

幾年前到朝鮮旅遊，確實手機相機都不能帶。但現在手機、相機、單眼相機、平板、筆電一律都可以帶。雖然我收到的行前通知中說不能帶長焦段的鏡頭，但我們這一團也是有帶著300mm的鏡頭順利入境，所以囉其實沒有想像中的嚴格。不過，由於朝鮮國內的通訊及網路都是封閉的，就算帶了上述的東西也只能拍照聽音樂玩遊戲，想沿途打卡的就早點放棄吧！

但是！有一點要特別注意，雖然允許攜帶手機和平板入境，但是他們會檢查裡面的app！我因為手機和iPad裡面都有韓國新聞和韓國旅遊相關的app（名稱是韓文一看就知道）因此被用兇狠的眼神瞅了一下，為了自保（？）我在他面前當場刪掉，免於一死。

• 朝鮮境內不能拍照？

這點應該也是這幾年才開放的，基本上除了少數場所（機場、某幾個博物館和展覽館）禁止拍照，以及不能拍朝鮮軍隊「朝鮮人民軍」之外，其他時候「都可以拍照」。

在朝鮮，人民軍除了保家衛國之外，還負責國家建設，舉凡修路蓋房子皆一手包辦，因此從機場一直到市區以及各個觀光景點，都能夠見到朝鮮人民軍的身影。不過，由於他們都身穿容易辨識的墨綠色軍服，只要拍照時避開他們就好了。當然，「不小心」拍到的情況不在此限，小心不要被發現就好囉科科。

 ▲「老娘打哈欠抓頭的醜態都讓你拍了，別再說我們不給拍了好嗎！」

• 飲食吃不好？

再去朝鮮之前，在網路上看了很多關於在當地旅遊吃不好的謠言。因此前一天還與友人到家樂福大採購一番，扛了數包餅乾與泡麵上飛機，然而這一切真的是白擔心了。不知道是不是每個旅行團所安排的餐廳都不太一樣，但我們這一團真的吃得很好，之後再寫一篇來介紹我們的團餐。

基本上旅行團去的餐廳都是涉外餐廳，不會去一般朝鮮人的餐廳。可能是因為這樣，所以不僅吃得不錯，量也都給很多，幾乎每餐都吃不完（我和友人都覺得很對不起朝鮮國民）。菜色除了有朝鮮飲食（我們所說的韓式）之外，也為了中國遊客準備了不少中式料理，另外幾乎每餐都附上啤酒，所以真的不用擔心吃不好好嗎。

 ▲朝鮮旅遊的某一餐團菜，中式朝式並列

• 不能和當地人互動？

這也是朝鮮旅遊的一大迷思，事實上與其說「不能接觸」，不如說「很難接觸」。由於是團體旅遊，每個景點所停留的時間有限，常常連拍照的時間都不夠就得上車了，真的很難再有機會去接觸當地人。然而導遊從頭到尾從來沒有表示「不要接觸朝鮮人」，只要你不要錯過集合時間，且語言溝通沒問題（當地人的英語水平不算好，最好懂一點朝鮮語），找當地人互動絕對是沒有問題的。

基本上就我的經驗而言，如果不是導遊或景點的工作人員，一般的朝鮮人見到外國人時會有點緊張，但大多不會拒絕和你互動（當然人與人之間的基本尊重還是要有的，總不能一見到人就拿起相機狂拍人家）而這次我也利用空擋找了幾位朝鮮人聊天也收穫不少，有機會的話後面的遊記再來分享。

 ▲大部份的朝鮮人（尤其在景點遇到的）都很親切，也不會排斥與外國人互動

• 晚上不能跑出飯店？

每個飯店的情況可能略不相同，但就我這次居住的「青年酒店」而言，門口是沒有人攔著你的，大可以自由的進出。然而如前所述，平壤入夜後就一片漆黑，也沒有什麼大眾交通工具，若想外出只能靠雙腳徒步。我和友人原本有要外出的打算，但查了一下地圖發現青年酒店離平壤市中心其實有段距離，只好放棄。

不過有網友表示，若是住再比較靠近市中心的飯店如「羊角島酒店」，是可以走到「主體思想塔」等景點區的（不過一定要自備手電筒就是了）。

禁忌

說完了許多誤會迷思，接著來說說什麼才是真正的禁忌。除了上述所說不能拍朝鮮人民軍之外，還有一些與朝鮮人交流的時候要注意的地方。

• 朝鮮與南朝鮮

如前所述，「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」認為自己是朝鮮半島上唯一的合法政權，不認同南方所建立的「大韓民國」。因此，在與朝鮮人對話時要使用「南朝鮮」來代替「韓國」、「南韓」。除此之外，所有以「韓」為首的詞都要換成「朝鮮」，如「韓國料理→朝鮮料理」、「韓半島→朝鮮半島」、「韓民族→朝鮮民族」、「韓戰→朝鮮戰爭」、「韓語→朝語」、「韓字→朝鮮字」等等。

▲根據朝鮮「地圖出版社」出版的朝鮮全圖可以看出「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」的領土包含涵蓋了整個朝鮮半島，而當然也包括南朝鮮 

通常雙方政府在進行交流或會談的時候，會使用「南側 납쪽 」、「 北側 북쪽 」這樣的用語以避免直呼國名。這點類似於海峽兩岸常以「台灣」、「大陸」互相稱呼，而非直呼「中華民國」、「中華人民共和國」以迴避尷尬。

至於其他比較細微的地方，如韓國人會說「南北關係」、「南北領導人」，但朝鮮人就會說「北南關係」、「北南領導人」把自己放在前面。

但有趣的是即使漢字不同，但兩國的英文名皆為「Korea」，在朝鮮剛開始看到Korea時還小受驚了一下，畢竟長期以來已經習慣了「Korea = South Korea＝韓國」的觀念，但仔細想想後，其實他們真的也是Korea嘛。如果擔心用韓語或漢語和朝鮮人聊天會不小心口誤，那就用英語吧反正都是Korea。

• 對領導人的態度 

曾聽過老師說，朝鮮人對領袖的崇拜就像一種宗教信仰，如同基督教有著聖父、聖子、聖靈「三位一體」，朝鮮則有金家三父子的「三位一體」。這次到朝鮮旅行後更感受到此話真的不假，而這也是在旅行當中最受到衝擊的一部分。

在朝鮮各地，處處都能見到金日成和金正日（還沒有金正恩，可能因為他才上台不久）的照片、畫像、銅像，以及各式各樣讚頌他們的標語。無論是導遊或是景點的講解員，在介紹到領導人的時候，一定會加上前綴與後綴，例如金日成絕對不會只是金日成，而會是「偉大的金日成主席」，金正日則是「偉大的金正日將軍」等等。另外，所有觀光景點都會清楚標註這是為了哪一個偉大的領導人建立的，即使是歷史古蹟，也會標明是在哪一個偉大的領導人英明的指導之下加以管理維護的，總之就是朝鮮這國家得以存在，完全歸功於這幾位領導人。

▲朝鮮處處可以見到金日成與金正日的畫像（譯：不敗的一心團結將持續千萬年！）

▲朝鮮的口號標語中出現率最高的一句話（譯：偉大的金日成同志和金正日同志永遠與我們在一起）

另外，在朝鮮判斷一個人是不是當地人最快的方法，就是看他身上有沒有配戴金日成或金正日的胸章。該種胸章是由國家給的，觀光客買不到。胸章的樣式有方的也有圓的，上面可能是金正日、金日成或父子倆一塊兒的圖案，不過樣式不同並沒有特別意義（並非代表階級身份什麼的）。一般成年人每人會有4-5個胸章，只要出門在外都一定會戴上，即使人不在朝鮮也一樣，在北京機場準備登機的時候，就能看到有很多戴著胸章的朝鮮人。（如果硬要問我有沒有看到沒帶胸章的人，其實也是有，但五天看一下來只有兩三個，其餘除了小朋友之外真的大家都有戴）

 ▲每個朝鮮成年人在外都會帶上金日成或金正日的胸章

▲路上的大學生們也都戴上了胸章

▲就連穿著傳統服飾的講解員帶上了胸章 

 總而言之，朝鮮人對於領導人的態度，實在不是我們能想像的，因此在跟朝鮮人交流的時候，不要用我們的邏輯去理解和批判領導人，和領導人銅像拍照時也不要做怪動作。或許有人說，搞不好朝鮮人民根本不是出自於真心的啊！但就像我們不會到一個伊斯蘭教國家旅遊去跟當地人說「欸你不是真心信阿拉的吧」「欸其實佛教很好」一樣，真的不要嘗試挑戰他們的信仰，以免招來麻煩。

下一篇會介紹我們去朝鮮搭乘的飛機，敬請期待